兴隆山栖云峰有一堵光齐如削的山崖,崖面凿着“面壁石”三字,因以得名。登栖云峰,拔枝寻径,旋路而上,转过混元阁,此崖突立眼前,令人心惊,为兴隆山一大景观。
  相传,很早以前,兴隆山有个道士,生性愚实,他连自己的名姓都弄不清楚,喊张他也应声,呼李他也答腔,人们叫他“愚道”。
  “愚道”口拙舌笨,人面前不仅不会说个奉承话,就连一般性的见面话也说不出两句,而且要人先招呼他,他才开口:“你来了!”“来,来……”“上哪去?”“上,上……”待问到第三句,他连声也不出了。“愚道”干啥事也没有主意,连吃饭睡觉都照着别人的样子行事。见别人拿着碗往膳房里走,他就跟上去。一进膳房,往司膳道士跟前那么一站,从怀中取出他那从没落过地的大海碗伸出去,盛上饭就吃。司膳道士见他蓬头垢面,怒斥道:“喂,站远些吃好不好!眼色要紧……”骂有什么用,他照站照吃!只好上去推,把他推得远远的。就这,他毫无戒性,再次吃饭,照旧那样。就说念经吧,他也学着别人的样子,正襟危坐,念念有词。谁都知道,“愚道”目不识丁,又没学过一本经,谁知道他念些什么?只是看着好玩罢了。师父也懒得去理他,由他去吧!
  道士们恪守“处人为善”的教戒,并不怎么嫌弃他,干活不干活照样给饭吃。可他倒不安份,没事找事。看到种地地道士下地干活,他就跟了去。见领工道士分配活儿,他就往前一站,虽不言语,那意思也要讨一份活儿干。领工道士笑笑说:“好吧,那就和大伙一起去放水吧!”放水是把水引进田地里浇灌,他却把别人浇在地里的水扒开口子往外放,弄得那领工道士哭笑不得:“算了算了!哪里的鬼去害哪里的人去!这里用不着你掺和,闲着没事?那不,村口俗人家的孩子在那儿玩,你也去拍土堆堆,挖土窑窑去吧!”虽说这是戏言,可“愚道”却当起真来,捡起一把铁锹到地头的崖坎上,一声不响地掏起窑来,又把掏出的土吭吭哧哧地背到羊道沟那边松林里堆起偌大个土包。
  一天,羊道沟一个牧羊老汉抽烟不小心,点燃了一片草滩,接着那片松林也起了火,道士们急急忙忙去灭火。灭火要用水,可水源太远一时运不上来;用土灭火,可这儿尽是石山石岭,没处挖取;道士们心急如焚。猛然,他们发现了“愚道”背积的那个土堆就在附近,便很快地取来扑灭了山火。
  事隔不久,一天,道士们正在地里收麦,晌午时分,忽然间天色大变,黄风涌黑云,眨眼间布满天空。一声炸雷响过,鸡蛋大的冰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了下来,打得人们像狗蹿猴跳一般,恨不能就地开个洞钻进去。猛然却看到“愚道”挖的那孔窑就在跟前,人们一窝蜂钻进去。雨过天晴,人们出来看时,被这场冰雹打死的麻雀、野兔、锦鸡摆了一地,耕牛也被打得半死不活,庄稼就更不用说了,全被打光了。人们侥幸避过这场灾难,都说前世烧了高香。
  年底,道士们论功分红,评论会开得十分热烈。种地道士抢先发言:“我等挥汗种粟,不避烈日,虽遭冰雹之灾,然能伏身捡籽,做到颗粒归仓,致使仓盈囤满,衣食不缺,功应居首!”
  “哪里哪里!可别忘记道门宗旨呀!我等昼夜诵经,寝食俱忘,致使香火旺盛,名声远扬,香客仰名,八方顶礼,贡银捐缎,车载斗量,功劳不小啊!”香火道士刚说完,巡山道士接口说:“道理吗,大家都有哇!是吧?还记得那场火灾吗?啧啧!可吧人烧了个焦头烂额……想想,不是我等舍命救火,恐怕在座的早已灰飞烟灭啦!”
  最后道长慢悠悠地说:“夫道者道也。五行八卦乃天地演化之象,其玄理深奥常人莫能识也!浅而论之,大者莫过于耀日皓月,小者莫过于弱草微尘,世间芸芸众生能不沾日月之光而生存哉?”师父话刚落音,坐在身旁的侍书道士接口说:“师父论得极妙,我等茅塞顿开,山门今日有幸,全仗师父点示。要说首功谁居,非师父莫属了!”于是主持道长为众道人分银分粮。
  就在道士们高高兴兴分财物的当儿,“愚道”两手撑开个破布袋子走过来,傻愣愣地站在师父面前。主持道士说:“‘愚道’,这里有分剩的一升小米就给你吧!”
  “愚道”见师兄师弟们满袋满袋地分银分粮,自己却分得这么一升,就提着袋子来找师父。师父气狠狠地问:“怎么?不会是嫌少吧?”“少,少……”,“愚道”回答说:“少有个少的妙理嘛!少者,贫也;贫者,道家本份也……”。“师父用心良苦,只是这人点拨不醒,由我再开导开导他。”主持道士帮师父说着,将“愚道”拉近身边,附着耳朵说:“做饭不是先要洗手吗?洗完手,就把手伸进米袋里去蘸一下,那粘在手上的米粒就是你一顿饭的定量了”。“吃、吃完了怎办?”“愚道”问。“煮吃石头去!”师父早不耐烦了,回了一句。“烧、烧啥?”“愚道”又问。“烧你的脚把去!”师父一甩袖走了。从此“愚道”就按主持道士说的办法吃那一升米。一年过去,粮袋翻底了。怎么办?那就只好吃石头了。“愚道”从河里捡了几块石头洗净放进锅里煮起来,灶前的柴禾烧尽了,可石头还没有煮熟,就把双脚伸进灶塘,只见烧残的灰烬上烈火又升腾起来,不一时,蒸气冲掀了锅盖。“愚道”捡起一块石头来尝,嗬!又酥又香。他取出双脚来看,既没伤着筋,又没动着骨。
  这天,师父在房里抄经,听见两个徒弟在门口说闲话:“嘿!世上还有那样不长心眼儿的人呢!‘愚道’竟然把一升米蘸着吃了一年。”“怕还有怪的呢!今早上见他提着空布袋在河里捡石头,该不会是吃石头吧!哈哈……”师父听了,心里一震:了不得了!假如他果真将脚伸进灶塘,可就是我的罪过了。于是,他一轱辘站起来赶下山来。
  他赶到“愚道”住的那间破草房,推门进去一看,不见人影。再看锅台,掀开盖的锅里盛一锅气烫烫的石头,抓在手里一捏,软如煮熟的洋芋,拿到口边一闻,香味平生未闻。师父大惊:“天哪,这愚汉得了道啦!”这时天已经黑下来了,昏暗的暮色里,隐隐看见“愚道”往栖云峰 而行。师父蹽腿就追。追啊追,仅差一点距离,总是追不上。转过混元阁,面前立起一座山峰,师父心想:这下可好了,看你还往那里走!不料山峰突然闪开一道豁口,里面灯火辉煌,钹铙齐鸣,笛管吹奏。师父眼看着“愚道”踏进石门,便急步上前伸手拉住了“愚道”的袍边。这时石门合拢,恰恰把他隔在石门外,那条袍边夹在石缝里。到今,人们还能从那石壁上看到夹过衣服的纹络。
  师父见“愚道”进了石壁,心想:既然进去了,总是要出来的。于是,他就坐在石壁前虔诚地守候,这样面壁做了一辈子,再没见石门打开。后来,有一道是刻了“面壁石”三字,这样人们就称此处为“面壁石”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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