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头(呀)上来(者)一点点红
  耀着城里三家人
  上街里坐的是蒋大人
  下街里坐的是韩三郎
  中街里坐的是王媒婆
  住在上街的蒋家是全城的富户,不但家资万贯,还生了两个姑娘,长得细不麻利,全城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。
  这一天,蒋家二姑娘手端着针线箔篮儿,正往绣楼上走,突然,她看见绣楼下面的街道上走着一个白面书生。姑娘被白面书生的英俊模样吸引住了,忙收住脚步,情不自禁地问:
  这哥哥,这哥哥?
  身背上书包者那些去。
  这个英俊书生正是住在下街的韩三郎,他上学堂,老要经过蒋家二姑娘的绣楼。这天,他突然听有人问,抬起头,见是个麻麻利利的姑娘,忙回答:俄背上书包上学去。
  说完,韩三郎接着又问:
  这位姐姐
  手端上箔篮儿上那儿去
  蒋家二姑娘赶忙回答说:
  俄端上箔篮儿者上绣楼去
  蒋家二姑娘嘴里说着,脚步却不挪,跟站在街上的韩三郎相问相答起来,
  这哥哥,你今年多大了
  俄不大不小者将十八
  这姐姐,你今年多大了
  俄不大不小者将十七
  两人听完对答,心里暗喜道:哎呦呦!将合适,将合适。
  随后,蒋家二姑娘走进了绣楼,韩三郎这才往学堂走去。
  从学堂回来,韩三郎一直惦记着那个麻麻利利的蒋家二姑娘,他茶饭不食,书本不翻,长吁短叹,有时还偷偷地傻笑。
  韩三郎有个聪明窜活的妹妹,兄妹俩关系最好。妹妹有啥话就对哥哥说,哥哥有啥事就找妹妹讲。这天,妹妹见哥哥从学堂回来,不住地长息短叹,就问哥哥:
  哥哥呀,你满天来笑呵呵
  今天来愁呵呵
  心上有啥事了给我说
  韩三郎听妹妹问他,就没好气地说:给你说了遮风哩吗挡雨哩!妹妹见哥哥不肯将心事说出,就赌气地说:风呀挡哩,雨呀遮呢!
  韩三郎忽然想,妹妹脑瓜子灵,说给她兴许能帮忙哩。这才一五一十把上学堂遇见蒋家二姑娘后,怎么对歌,一瓜抖出来。最后央求妹妹说:你去给娘说,俄要娶蒋家二姑娘!
  妹妹明白了哥哥的意思,朝娘的屋里走去
  双手呀搡开爹娘的门呀
  哎呀爹娘我给你们说
  把蒋家二姑娘给我哥哥娶
  韩三郎的母亲一听,忙摇头说:我们家这么穷,人家蒋家是城里有名富户,能把姑娘配给你哥?
  妹妹接过娘的话茬说:扯东墙垒西墙地给俄哥哥说,妹妹的意思是把她嫁出去,用她的彩礼给哥哥娶蒋家的二姑娘。
  韩三郎的娘别无办法,只得依了女儿。便请了中街的王媒婆,王媒婆是全城有名的甜嘴婆。两片子嘴能把死的说活,能把方的说圆,全城人都爱请王媒婆说媒。
  王媒婆受韩家之托,往蒋大人家走去。
  双手搡开蒋家门哪
  哎呦蒋家的门
  把你的二姑娘给韩三郎给
  哎呦给韩三郎给
  蒋家大人听王媒婆说要把二姑娘给韩三郎给,当时就拒绝说:俄家的绣花姑娘,给他毛毡毡头不给!
  王媒婆给韩家回了话。韩家人早有预料,只是韩三郎非要娶蒋家二姑娘不可。韩家没办法,又请王媒婆去蒋家说亲。蒋大人见韩三郎三番五次来求亲,知道韩家穷,就故意在彩礼上刁难。蒋夫人对王媒婆说:俄要的彩礼拿齐了,就把二姑娘嫁给韩三郎。
  银货匣子连马驮
  稠袄细缎连马驮
  苍蝇的膀子缝罗裙
  苍蝇的肠子拧成绳
  蛤蟆牙齿打半斤
  蛤蟆的眉毛拔半斤
  王媒婆回了蒋家的话,韩三郎一听当场晕死过去。从此,他茶饭不进,昏迷不醒,韩家人四处求医,都不见效,韩三郎知道自己不行了,指指胸口就对妈说:“俄的病大夫是看不好的,你们再别费了,过不了几天,韩三郎就吐血而死,临死,嘴里还叫着蒋家二姑娘的名字。”
  韩三郎死了,蒋家二姑娘一点音讯都不知道,她还坐在绣楼上等韩三郎。这一天,二姑娘正坐在绣楼上想韩三郎,突然下街方向走来一人,就赶忙问道:
  走路的哥,走路的哥
  你从那些些来
  下街来的那个回答:
  俄从韩三郎门前来
  接着,蒋家二姑娘又问:
  韩三郎屋里有做啥的人
  那个人说:
  俄听说韩三郎家有病人
  那个来人对二姑娘说完走了,又过了几天,蒋家二姑娘又见从下街来了一个人,忙问:
  走路的哥,走路的哥
  你那些些去
  那个人说:
  俄给韩三郎买棺材去
  二姑娘听说韩三郎死了,赶紧对买材的人说:
  买了买上一人长,两人宽
  缺的银钱没人出了俄出上
  俄左手上的金镯子给你
  右手上金戒指给你
  那个人走后,不大一会,又从下街走来一个抗铣的人,二姑娘忙说:
这位哥哥,你走那些去
  那个抗铣的人指着手里的铣说道:
  俄给韩三郎学生挖坟去,二姑娘赶紧道:
  挖了挖上一人长,两人宽
  死是死一人,埋是埋两人
  缺的工钱没人出了俄出上
  右手上的金镯子给你
  左手上的金戒指给你
  俄连韩三郎没成双
  看完院子,二姑娘同嫂子来到韩三郎的灵堂上。一见着灵堂,二姑娘
  挖坟的人走了,二姑娘走进绣房,换了一身素衣,下楼走进她娘的屋里。
  双手呀搡开爹娘的门
  俄给呵韩三郎吊纸去呢
  蒋夫人听说女儿要给韩三郎吊纸去哩,赶紧说:谁家的绣姑娘有给毛毡毡头吊纸的?二姑娘说:叫去者也去呢,不叫去者也去呢。蒋夫人知道扛不过女儿了。心想:反正人死了,你又能做下个啥活,去就去罢。就给女儿给了三尺白孝布,还不放心,让儿媳妇陪着她去。
  蒋家二姑娘同嫂子到了韩三郎家后,二姑娘没进韩三郎的灵堂,却先是把韩三郎家的三套院子挨着看了一遍:
  双手搡开韩三郎的马圈门
  尕马大马都成双
  俄连韩三郎没成双 
  双手搡开韩三郎的猪圈门
  尕猪大猪也练双就哭背过气了。人们赶紧救醒,她还是哭的死去活来,从日头三竿哭到了月沉西。二姑娘的嫂子瞌睡了,又不放心小姑子,拽着二姑娘的衣襟,呼呼睡去。二姑娘哭着,估摸天快亮了,就赶紧从怀里掏出剪子,慢慢把嫂子拽着的前衣襟剪下来,从头上取下娘给的三尺白布,拴到韩三郎的棺材上,上吊自缢了。等鸡叫天亮,人们发现时,二姑娘的香魂已断。后来,韩三郎和二姑娘在阳世上没有成双,在阴世上终于成了一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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